｛邪瓶｝毒网【46】
【46】
钓鱼是个技术活，但钓上来的鱼是不是长得歪瓜裂枣，那就凭运气了。还是足够肥美，直接吃掉未尝不可；要是还太瘦了，那就再养养。
客厅里茶香四溢，盘马的那位大少爷牙口好得很，吃花生果都能吃得一地垃圾，跟天女散花一样。张起灵找了个能下脚的地方坐下，接过盘马递来的茶杯，便笑着道了句谢谢。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学不会东西也别在这儿碍我的眼。”盘马无比嫌弃地瞥了一眼阿贵，紧接着面对张起灵又是另一副面孔，“起灵啊，最近和凉师爷那边的生意都很顺利，你功不可没。听说吴邪近些日子都在给我这混小子擦屁股，也无暇帮你，你辛苦了。”
“老爹过奖了。小三爷还是帮了我很多的，裘德考先生那边的事儿我听说了，运输线没问题，交易也没问题，问题出在货上。货不对板，闹出不少笑话。”张起灵看了眼阿贵——这件事情的最大搅屎棍，“为了填凉师爷这边的空子，让我好受一些，吴邪把好的货都给我了。阿贵少爷，可能是生活太优渥，学不会凡事留一线的道理，真走到悬崖的时候，连拉住他的人都没有。但幸好，这次他幸运，吴邪把他拴紧了。”
盘马干咳了一声，脸色也有些发青。听着张起灵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地讽刺阿贵，尽管他说的是对的，盘马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无法反驳。
这也是现代社会的常态。尽管掌权的人是盘马，但有能力的人，说话的分量就会大。这次阿贵捅出来的篓子，全靠张起灵这边的生意进账解决赤字问题，他发几句牢骚，阿贵也得受着，盘马索性就当耳旁风了，心里难受一下也就过去了。
“那个，灵哥，这不能全怪我啊！”阿贵两手一摊，但对上张起灵的眼神时，声音又降了下去，“妈的，我每次都验货的，但我怎么知道这次送出去的货有问题啊？裘德考先生不可能给我们假货的！吴哥前些天不也亲自去了趟东南亚，他亲自到厂里看过，问题根本不在货源！”
“哦？不在货源，你的意思是，问题就出现在境内。既然是境内出的事，你的责任可更大了。”张起灵歪了歪头，似乎想要听阿贵如何狡辩。
“但我验货的时候真的没出问题！而且之前都没事，是这一批出事的！”
“当然，那还有一个可能，这批货被调包了，我们这儿有外人。”张起灵顺着说道，语气愈发严厉，刻意地将气氛烘托了起来，“但这么一大批货，被调包的动静应该不小，你怎么察觉不到？你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你家放一百万现金，如今变成一百万张白纸，你能察觉不到？”
“呃......我，我......灵哥说的是，我该反省。”阿贵垂下了头，他是真的感觉到懊恼。
“那你回你屋反省去，我和起灵还有要事要谈。”盘马微微皱眉，低嗔道。
“是。”
张起灵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酸的脖子，抿了一口热茶，等待盘马开口。
“吴邪在外面跑了有半个月没回家了吧？”盘马问道，抱着手打量着张起灵。
“嗯，不过他每天都有给我打电话。”张起灵应道，“事情其实处理得差不多了，坑填好之后，他就回来查缘由。”
其实说到底，货不对板这件事不能全怪阿贵。这件事就发生在半个月前，有一天张起灵和吴邪一起去取货准备给凉师爷送去的时候，做最后抽查发现有一批假货，他们也很是诧异。
但凉师爷毕竟是大客户，只能先填了这个坑——当然这也有些吴邪对张起灵的私人感情在里面。于是吴邪紧急调货，给些小商小贩先打了欠条，又急忙去了一趟裘德考的老巢，忙前忙后也算是没有捅出大篓子。
不过这幸亏是吴邪在亲自处理，他吴小三爷的名号响亮，也没人会为难他，大多数都是以理解为上，觉着自己有难的时候，还能有这个大腿抱一把。
既然坑快填好了，吴邪在裘德考那儿没发现问题，自然就会在自己内部兴师问罪，查个天翻地覆。张起灵本来是可以代劳的，但吴邪不让，说是丑人角色还是不要让新人来当，这就算是自己家，也会有仇家的。但小三爷不怕，他什么事儿摆不平呢？
“也好，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做，他事后也不用怕哪里的屁股没擦干净，可以更加地专注。起灵，其实我是在考虑，凉师爷现在和我们的生意密切，基本上都是你亲自去沟通的，太辛苦了，我想给你找个助理。你有看上的人吗？”
“嗯，我想暂时不需要。吴邪......应该也不会答应，他天天担心我出轨钓男人。”张起灵耸了耸肩，一副轻松的样子，“我现在自己都应付得来，更何况，既然您也认为凉师爷是大客户，那我亲自去谈，没什么不妥。而且我眼下只需要维护这么一段客户关系，还是有足够精力的。”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
“其实，我暗地里有帮吴邪调查这次货不对板的事情，我想，他应该能猜得到，尽管他不希望我这么做。”
“吴邪......”盘马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应该是真的喜欢你的，对你动了真心。我与他合作相识这么多年，在工作和生活上也算是无话不谈，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是吗？”张起灵也陪着笑了一声，但这抹笑意随着他与盘马汇报完工作回到屋里的时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起灵坐在床边，掏出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未读消息，只有一条来自吴邪，其余七条都来自那个叫做朗风的男人。他挑了挑眉，只点开了吴邪的信息——上面是一张自拍照，一脸疲倦的人真捧着一盒盒饭，像是一只等哄的可怜小狗。
张起灵没有给予回复，手机一扔，就钻进了被窝里。他的睡眠时间变得很奇怪，只要困了就会睡，但也许大半夜都还精神着。完全放纵了自己的作息，他的身材也更消瘦了一些，让许久不见他的人也会感觉到他身上包裹着一层倦意。
半天等不到回复的吴邪也不恼，他知道张起灵一定看了消息，不回复这种没有标明意义的消息对他来说是常态。
此时的吴邪，正叼着一根雪茄坐在胖子靶场的休息室里，面前摆着几把新进货的枪。
“你还要在我这儿住多久？你是来戒张起灵的吗？”胖子一边擦拭着枪一边问道，“半个月了，除了去趟东南亚三日来回，你就一直住我这儿。”
“要是天天往家跑，这不得让阿贵那臭小子觉得我清闲，这件事好摆平？”吴邪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每天抱着张起灵睡觉，但这不是特殊时期嘛！而且，我不在的时候，有利于让张起灵替我处理一些事情，增加他的威信。”
“啊？你不是电话里说让他不要碰这件事吗？”
吴邪冷笑了一声，一巴掌拍上了胖子那肉墩墩的手臂：“怎么，你也变得天真了？张起灵那家伙要真那么听话，他就活不到今天。干咱们这一行，要知道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自己走出来的路，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其实我看得出来，他的目标是和我平起平坐。他的野心很大，但再大，也是我的单纯小白兔。也许哪天变成了狐狸，也会在我面前，继续做他的小白兔，因为这是我给他独一份的礼物，他在我面前，可以卸下防备。”
“句句不提爱，却......”
“拉倒吧！”吴邪打断了胖子的话，“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最早我就说过，我不会让他死，我会保护好他。我害死过很多兄弟，所以，到他这里该结束了。我只是在兑现我的承诺。”
胖子叹了口气，当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实在话，他也不希望吴邪真的爱上张起灵，因为从现在看来，是万劫不复的。
“过两天我就回家住，我想，我的小白兔已经查出些东西了。我回去验收一下。”吴邪站起身，把还剩一半的烟塞进了烟灰缸里熄灭。
“哎，道上都说张起灵和凉师爷那个傻子新手下走得很近，说不定已经......”
“你也知道那叫傻子新手下。张起灵，我不说特别了解，但他的演技我是见识过的。恐怕进了房，那家伙也没本领上他的床。再说了，朗风啊，他怕我。”吴邪嗤笑了一声，往楼梯处走去，“行了，我上楼补个觉。”
胖子切了一声：“小样儿，等媳妇儿跑了，我看你跟谁哭去。”
“别以为我听不见你嘀咕我！死胖子，放心吧，他跑不了的。”
张起灵是被一道惊雷吓醒的。
之前还风和日丽，一觉醒来，窗外已经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他揉了揉自己发困的眼睛，坐起身看了眼手机。吴邪倒是知趣地没有在发消息骚扰他，但朗风不一样，给他来了十多个夺命连环call。
真是有病。
张起灵叹了口气，默默地按了回电。毕竟是自己养的鱼，饿了是得喂的。
“喂？朗风，有事？”
“你怎么才接电话！我都快担心死了，你几个小时没回信息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急切。
“我睡觉还需要和你汇报？”张起灵带着一些起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烦躁了一些。
“不是，你......你睡前至少回我一条信息吧。”
“无聊。你要是没有正事，我就先挂了。”
“我好久没见你了，明天你有空吗？”
“我看看吴邪什么时候回家，他从外地回来，我得去接。如果是后天，我们明天可以见一面，但我只有一个小时，你最好见我是为了说正事，而不是动歪心思。”
“的确是正事。师爷最近从条子那儿听了一些风声，我悄悄告诉你，不管有没有用，万一能保命呢？”
“行，再说吧。”张起灵挂断了电话，他倚在床头上，神色有些凝重。
余光瞟到了床头柜上吴邪的烟盒，他伸手拿了一根放进嘴里，又在附近找到了打火机点燃。尼古丁让他从一阵烦躁中得到一丝解脱。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疲倦，只是他认为这趟浑水还不够浑。以吴邪的功夫，三两下就能摆平，估计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偷闲。所以，他必须要让事情变得再复杂一些，至少得让吴邪在短时间内捉摸不透，这样他才有机会在里面做更大的手脚。
他想要动林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次就是他设下的连环套，但是要看在哪一环里把这个人牵扯进来，接着就能顺利地将陆斯收入囊中。
正好，盘马不是想要给他找助理吗？现在他自己已经有了人选，到时候只要开口，盘马应该不会拒绝。
张起灵缓缓地吐出烟圈，又拨通了吴邪的电话。
“喂？亲爱的，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想我了？我猜猜，你刚刚是不是睡觉了，然后梦到我了？我猜对了的话，你要给我一个吻哦。”吴邪那吊儿郎当的声音让张起灵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这个快三十的男人是怎么可以装幼稚装得这么像。
“啵！”张起灵对着手机啵了一声，附和着吴邪的幼稚，听着那边咯咯地笑，他扶了扶额，赶紧扯回正题，“我明天要去见朗风，你晚一天再回来吧。”
“嗯......猜到了。”
“啊？”张起灵微微蹙眉。
“你这条小鱼要给你通风报信对不对？我猜到了。”吴邪说道，“这么大的风，不可能只刮到凉师爷那儿啊，我这个在通缉令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怎么能不感受一下凉快呢？不过你要去见他就去吧，有些人际关系要维持，我还是理解的。我的确打算后天再回家，有些事情没处理好，你到时候来接我吧。”
“到底是什么风？”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我现在告诉你，你明天又得听一遍，不觉得会无聊吗？”
“是，会无聊。”张起灵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却用着极其妩媚的声音，“但我想听小三爷说给我听，不行吗？毕竟，谁都没有小三爷的话好听啊。”
“你他妈又吃错药了？别给我演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敢演我敢信的。”吴邪哼了一声，“挂电话了，打视频给我，我想看看你。”
【TBC】
下章预告：张影帝开始飙戏，出神入化给人下套🫣
元旦会开一个新坑，但这篇文也会继续写哒～因为1.19有一篇论文的ddl，所以更文依旧不会很频繁，请大家见谅❤️希望过了某段时间，我能多更几篇😭写文真的是我最近最放松快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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